2009年10月30日 星期五

捷運上的真實故事

朋友們的小孩從小都蠻喜歡跟阿姨我聊天,可能我挺有孩子緣。一次午後搭捷運去大坪林,乘客不多,各自安靜坐著,我旁邊坐的是一位阿嬤帶著個小男孩。小孩本來在椅子上爬上爬下,後來決定跟我說話。
阿嬤帶我去動物園喔!
好棒喔,動物園好不好玩?
然後,對話開始了。小男孩問我:
為什麼要有動物園?
因為很多動物家裡不能養,養在動物園,大家都可以去看。(阿姨回答很認真吧)
為什麼家裡不能養?
你有沒有看到長頸鹿?有
沒辦法養在家裡啊!對

接下來還講了一兩種其他動物,家裡都沒有,很好,算是回答你的問題了吧。
戲劇轉折出現了,小男孩認真思考了一陣,等他開口,我才知道他在努力想他家也有養動物。
他帶點驕傲地說:我們家有養蟑螂!

這下慘了,阿嬤一聽臉就紅了,連旁邊的乘客都假裝睡覺閉著眼睛偷笑
阿嬤說,不要吵阿姨,但其實小男孩的邏輯是對的,我總不能丟下這場面不收拾,於是我說:
對啊,告訴你一個祕密,動物園有好多動物,就是沒有蟑螂喔,因為我們家裡就看得到啦
還好,大坪林站到了,再不下車,阿姨沒辦法繼續鎮定

(以上事件全屬事實,寫來博君一笑,祝小華生日快樂!)

2009年10月27日 星期二

不會一直40碼!


我們每次練球隔得太遠,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以致於三舅舅每次都教得很認真,我們卻總是像在溫習功課,球技沒什麼進步(大概只有老媽除外,因為他完全不在意求好,反而還打得挺遠)。5月時寫高爾夫練習我就打40碼,現在還是40碼。
因為一直打不遠,我還把7號杆換成4號杆,仍然是,練習場我最多只用到前四分之一,不過呢,每一球都一樣遠,方向也很穩定,勉強算有準。
三舅舅是很好的教練,他的說法是:與其你打了一兩百碼卻不準,還不如直直打40碼,一杆一杆向球洞推進,總有打進的時候,打偏的180碼,反而卻離目標更遠不是嗎?
我完全從這個說法得到安慰,一點也不心急地練習我的40碼揮杆,或許下次會進步10碼,那就很開心。其實高爾夫這個運動需要精確地控制身體,同時在球場上需要很好的想像力,我目前甚至還不需要後面那個部份,但慢慢學有什麼關係?只要繼續練,總不會永遠40碼。
話又說回來,能打到180碼的人,應該不太會偏向180度吧。三舅舅的鼓勵,是對憨慢的學生說的。

一張照片記十年

我還在旅遊雜誌工作的時候必須時常翻閱國外的雜誌,有一次翻一本xxTraveller(現在已不記得刊名),有一張跨頁滿版圖片,拍的是京都的俵屋旅館,畫面是日式客房的早晨,光線不太充足,榻榻米上鋪著被子,看起來就像住客剛剛離開被窩的樣子。

我在心裡很大聲地喊了一聲靠,沒錯!旅遊雜誌就該是這樣。我從此記得那個畫面。(有另一張雜誌上翻到的照片,是庭園中一張木頭椅子,也被我記了大概十年,不過那個故事就別再提了)最近買了一堆國外雜誌當參考,這期CASA Brutus做了京都特輯,俵屋仍然是日本空間設計的代表,它以10頁的篇幅全面分析了這家老旅館,我只能說,如果我很嚮往有一天去住住這一泊二食要四萬多日幣的京都指標旅館,是因為十年前看到的那張照片。

我的小小心得:
1.好的東西過了十年還是好
2.哪時候被什麼東西打到,是奇妙的化學變化,一張照片不輸一本書,但也可能站在現場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3.做雜誌,別人做過的題目,只要有觀點,永遠可以重複,因為好的東西就是一直在那裡的
4.說故事的方式有很多種,說得好不好,卻高下立判

2009年10月23日 星期五

走麥城

我不時會想,像這樣以寫稿維生,還能寫幾年?賺不了錢也就算了,還得花工夫說服編輯,環境毫不優渥。上一次受到鼓舞,是看了美國大選後麥肯的敗選感言。那篇文章句子簡單,卻表達出人格。沒有寫成那樣以前,當然應該繼續寫。

這幾天換季變天,又接了一個要長期奮戰的新案子,晚上很難入睡,加上三國又聽到關公走麥城,更加輾轉。二君侯夜走麥城時只剩不到三百個傷兵,敵眾我寡,又被圍困在軍無糧馬無草的麥城,十月深秋,應該也沒人睡得著。

在看三國之前,我認為太史公司馬遷是有史以來全天下最會說故事的人,現在認為羅貫中也是位高手中的高手。走麥城這齣戲碼在傳統戲劇裡也有,但因為關公在民間信仰的地位,這齣敗走被擒的悲劇是盡量不搬演的,但畢竟故事是好的,所以也有傳奇的戲臺傳說,說演到關公被斬時,連台下的觀眾都一起跪下了。想像一下那場面,會覺得關雲長其人、或塑造小說人物性格的作者地下有知,應該都很滿足。

我當然事先知道走麥城的結局,但是聽袁闊成講到這一段時,跟那篇敗選感言一樣,他又再鼓勵了我一次。袁闊成說到馬忠在小路上設埋伏要攔下關公,赤兔馬如何英勇地連跳過六道絆馬索,卻在第七道絆馬索前終究無力抬起前蹄,我只能跟著一路嘆息。袁闊成用說書演繹的走麥城,也還是揪心。

我不斷想著關公的人物性格和他無法挽回的結局,一邊隱約覺得,別再檢討關公過於高傲的性格缺陷吧,畢竟我還蠻常去行天宮拜拜。

可以這樣當一個聽故事的人,真的很棒;不斷有人告訴我,故事說得好,可以像這樣、好到這個地步喔,於是我的努力方向,就再一次清晰一點。

2009年10月19日 星期一

在路上

走了幾次新修好的新生高架橋,竟然覺得有點陌生,這條路是我大學考上駕照就開始走的通學路線,四年從家裡到淡水,不只一次看過完美的「觀音吐霧」;接著,上學路線縮短一點,在關渡讀書,繼續走這條高架橋,加一加就十年了,走在同一條路上。這還不算老爸在榮總看醫生的日子,總之,全台北市我最常走的路,就這條了。

大學時開的是老爸淘汰的喜美,從我家到淡江,只需半小時,路上等紅燈看到隔壁停的車也貼有淡江的倒三角形停車證貼紙,通常無聊的大學生會很有默契地開始飆車,以學校停車場為終點,自己比爽。想起來覺得不可思議,我當年是怎麼開車的?現在又是怎麼開車的啊?同一條路,路況比當年好,時速卻慢得太多了。

我的大學生活,連誰追過我都被我忘記了,倒是很記得那些在路上的時光,即使是搭校車,也有我的VIP班次--司機拿過我的票,假裝剪一下再還給我;想蹺課,居然還能去跟司機們泡茶聊天。我還記得,其中一個長得像日劇演員的司機,志願是存錢買一個貨櫃車頭。
我搭的是城區部到校本部的路線,單程31元,可能只有大一時會乖乖早到,在城區部旁跟大家一起排隊等車,後來我老是在趕那最後1分鐘,校車已經發車了,轉到金山南路上,再被我攔下來。好玩的是,多年來似乎只有兩個人會做這種攔車的驚險行為(沒趕上的話,下一班至少一小時以後,搭計程車又太貴,城區部附近也沒別的公車往淡水,鐵定就遲到了),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同學夏克,他大小姐攔車的位置就在他家巷口。

研究所時期還是開老爸的車,很好看的深藍色蘭吉雅,它已經退役多年,我還是覺得那是部好車。在蘭吉雅上發生過的事,比較一言難盡,雖然開的路線大部分是相同的。現在這輛Mazda也超過10年車齡了,大概只有去天母上課時會一個人開著它上路,想一想,我不只開車時速慢得多了,也不太有機會在路上與半生不熟的人交陪,錯過那些友善的陌生人,是個損失。

2009年10月1日 星期四

一盒蛋黃酥

中秋節將至,回想起一段往事。
我曾經因為工作上的往來,在多年前的中秋節收到一盒專程送給我的蛋黃酥,當時我是雜誌社的執行編輯,與製版廠發稿聯繫是我負責的工作,送禮的人,是製版廠的業務林桑。這件事之所以被我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我把那盒蛋黃酥帶回家後,家父的反應。
家父一聽是人家送我的,先是不斷微笑,後來忍不住說出他的評論:「你也做到有人會送禮了啊」。我那時才發現,父親是個老派人,女兒在職場收到第一份禮,竟然這麼意義重大!

家父是年節收禮比送禮多的人,我那時的職業在他眼裡,報酬率低得不像話,但我看得出來,他很看重我的那盒蛋黃酥。當時我很意外,說穿了這禮再普通不過,但因為他的反應,我清楚感受老爸對我的期待。
我在職場從來不是個Key Man,那盒蛋黃酥是個絕響,老爸走了以後,職銜對我就變得更不重要了,但每到中秋,我都感謝林桑的好意,因為他的禮物,我在老爸心中有一次得分。